她本以为这是如同炼剑成丝一样的攻击手段,但火星迟迟不攻来,夏泠不欲纠缠,便猛然飞起。试图用遁法甩掉它们。
蓬!
又一簇火星,从白纱碎布上腾起。
夏泠从回忆中醒神,便见不断有火星从她的里裙碎布上腾起,而后彻底消散成纯粹的灵气。不大一会,这水潭边,竟然被蒸腾得雾气腾腾。
难道,在第一次被这异火包围时,这些火星,便藏入了她的裙中?
如此天衣无缝!若非碰了潭水,夏泠还不知自己身上搭载了这些“乘客”。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里裙会碎成那样了,那些纯白火焰,本质也是灵气,她里裙的材料虽然能容纳灵气,但过量了,终究是会撑碎的……
这究竟是什么诡异的东西?
眼看火焰就要全部消失,夏泠顾不得会被烧伤,径直握住一束,却见那缕火焰一入她手,便猛然散作一团灵气。
热量蒸腾起的雾气被风携裹,朝夏泠扑面而来,忽地,夏泠的耳朵一抖。目露诧异。
就在刚才,那雾气蔓过她脸颊的一瞬,她感到一个若有若无的气息,擦着她的耳朵滚过,仿佛是刻意引逗她一般,往她耳尖轻轻一吹:
‘呼——’
……
首阳宗。
御困峰峰顶。
连绵的宫殿式建筑群中,一座广阔的大殿里,一名筑基修士,正小心的为一排铜灯点上火星。
在他前方,有无数的火星。
这些火星在大殿中游离、悬浮……皆为白芯蓝焰的极温之火。
筑基修士点上了铜灯,正准备退出去,便见满殿的火星似有意识一般,齐齐分开,他一惊,手中的铜杆啪地掉落,随后整个人趴在地上,惶恐道:“活油库扫香人王川,拜见峰主!”
便见一名男子,无声的踏入这殿中,满室的火星纷纷避让开。在男子走过之后,复又聚拢。
“起来吧。”
男子温声道。
筑基修士却似受了惊吓,浑身颤抖起来,连声音都不稳了:“谢、谢峰主!”
刚一说完,他便目露惊恐,似是对自己的那点口吃骇怕不已,抬首绝望的朝男子看来:“峰、峰主饶命……我……”
“嗯。”
男子却是看也未看一眼。
筑基修士声音一止,目露惊愕。
他惶惶然的瞧着男子不断的招引来火星,仔细审视一番却又放走,表情既惊且疑。
这满殿的火,皆为极温之火,能烧却天下一切有形之物,威力堪比天火。
并且,每一朵,都能幻化施展,与这御困峰之主,施于体内的蛊母之火相呼应,在他需要的时候,成为类似他分-身一般的存在。
火即他的耳目,即他的肢体。
片刻,男子稍稍展眉,将一朵火星托在手指上:“原来是立儿的引火符碎了。”
他托着那火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十分温和,无意瞥见的王川却瑟瑟地发抖不已。
又问王川:“立儿现在何处?”
筑基修士立刻重新趴下,汗涔涔的将‘立儿’这称呼筛一下,并与峰主的三弟子蒋立对上了号,连忙道:“三少他在您闭关之时,已经携黑甲卫出宗,参加此次的堕月盟会了。”
“如今、如今……应当是在,破望山脉!”
且不说他没有理由,把神女拘在驻营地内,神女自己也有意出去,只说一点——她是极乐宗神女不假,可她也是修士。
是修士,就注定要走充满危险的大争之路,没有哪个修士是躲在舒服安全的地方证果。
此次来堕月盟会的峰主们不约而同闭关,除了不想牵扯进老祖与宗主之争,也是把选择权交予神女手上。
一切选择,由她自己决定。
一应后果,也由自己承担。
“……既是如此,”汤勿最终还是咽下了所有的话,微笑道,“我替神女记下出勤记录。”
……
出了营地,向东飞了二百里左右,夏泠就看见了大阵阵核的所在地——一座高塔似的建筑。
这其实是大阵的固阵用楔子,右侧即是破望山脉。
此时距子时还有一段时间,夏泠远远的却‘看’见了几艘云舟,悬在山脉外侧。
天霄宗修士竟已经到了?
夏泠微讶然,她正要降下速度,忽然一道强大神识锁定了她,同时一声冷斥嗡嗡震耳:“是何人窥看我天霄宗?”
夏泠一惊,连忙想要后撤,然而已来不及,只见一道剑气,仿佛警告一般,直面而来。
剑气锋锐无匹,有一往无前之势,夏泠侧身躲闪,然而只听‘嗤’一声,她的半个袖子,仍是被剑气割裂,飘然化为碎片。
“……”
夏泠捞起衣袖,眼神微冷,传音道:“峰主好生无礼。”
她的声音在楔塔附近的上空回荡,空灵清澈,忽然天霄宗几艘云舟上都祭起了灵光,一片嘈嘈杂杂,十多个修士驾着剑光飞掠而起,七嘴八舌的:
“诶,谁在说话啊。”
“有个仙子来了。”
“起开别挤我!”
而后一道磅礴灵压骤然荡开,直冲那些从云舟上飞掠起来的修士,而后先前那道声音,带着些薄怒:“竖子无状!”
夏泠眼见那些剑光被扫落,立刻将护身罡气祭起,严阵以待,果然那灵压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周围一切声息全数压下,接着便疾驰而来。
只见一泓剑光雪亮,破开天幕,一道人影踏剑而来,在距离夏泠尚有数百米时,剑光停下,来人将手背在身后,他身形纤瘦,貌若少年,白发披散,目如寒星。
见着夏泠,他眉头微蹙,语调之间,似有冰雪:“原来是你。”
夏泠漠然的瞧着他。
她在对方发出剑气的时候就发现了——天霄宗的当值修士,居然就是先前在破望山脉,截杀她与储温的天霄宗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