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只是做了属下该做的事。”
刘凌白了他一眼道:“该做的?不该做的你也没少做,别以为我忘了你灭了谢俊满门那码子事。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是最记恨别人骗我瞒我的,若是以后再犯一次,你头上的帽子,身上的袍子,靴子袜子,我会让人都被你扒干净。马厩里留你一个位置,红狮子也需要有人勤给它洗洗澡。”
赵大仰起头,随即低下低估了一句:“王爷心真狠。”
刘凌一脚踹在赵大屁股上说道:“有本事把你想说的那三个字说出来。”
赵大诚挚的说道:“属下没本事……”
刘凌笑了笑道:“养着吧,看你身上大伤小伤的也有十几个,最近这些天契丹不会来攻城,军士们也刚好歇歇。”
门外的侍卫撩帘子走了进来,流水式的送上来几样炒菜一盆白米饭。刘凌坐下后问赵大:“真的不敢把你想说的那三个字说出来?”
赵大道:“我怕王爷把我关进马厩里,让红狮子给我洗洗澡。”
“恕你无罪。”
“真的?”
“说!”
“王爷……你心真毒。”
“赵大?你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吗?”
“没有!”
“要不要我告诉你?”
“属下还是吃饭吧。”
吃饱了饭从赵大的军帐里出来,刘凌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赵大掌控着监察院,不是刘凌怀疑他有异心,只是担心他心里那点阴影会越来越大,早晚有一天会成为遮住阳光的阴霾。刘凌不希望自己麾下的将军们猜忌自己,那样的话,会是一件很无奈很苦楚的事。刘凌的确往后拖延了进攻的时间,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合格的领袖在战场上下达的最正确的命令。所以,正因为这一点罗旭和朱三七对刘凌更加的心生尊重也心生忌惮。
在他们看来,刘凌的确都冷酷无情。
从这一点来看,刘凌就有成为一个君王的潜质。自古为帝王者若想有所大成大就必须要做无情之人,一个好的帝王,对自己会狠,对手下的臣子更狠。刘凌宁愿将自己麾下的沧州守军拼光也没有提前发动攻势,这一点,并不是每一个为将者都能做得出来的。并不是刘凌不仁义不道德,他只是在最正确的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而已。当刘凌从太原南下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大将军王了。
罗旭和朱三七的军队都不在沧州城内,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门神一样拱卫着沧州城。有这两个当世虎将做门神,沧州就算说不上固若金汤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打疼了的。倒是契丹人不敢随意出来晃荡了,毕竟罗旭麾下那一万多人的虎贲精骑不是吃素的。朱三七麾下那两万人马也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杀起人来比切菜要熟练的多。
耶律极现在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了,现在的沧州从一块随意揉捏的豆腐变成了一块大石头,用拳头砸用牙咬伤了的都是自己。耶律极现在要面对的困难绝对不仅仅是沧州不再好攻下这么简单,他还需要向他的父亲,那个契丹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皇帝耶律雄机陛下解释一下关于一战损失十万大军的事。
无论如何,战败是事实,就算想掩盖也掩盖不住,双方战场上几十万张嘴,而这世界上最不牢靠的恰恰正是嘴巴。所以耶律极根本就没打算把这次惨白瞒下去,如果他那样做的话不是聪明,而是愚笨的就好像一个掩耳盗铃的小丑。他知道自己那个伟大的父亲对于国家和军队的控制力,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他父亲的眼睛和耳朵。
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原原本本的写了一份请罪的折子,派亲兵一路快马加鞭送到上京城去,耶律极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而是从这一刻开始等待父亲雷霆一怒带来的可怕后果。他了解他的父亲,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无论是对敌还是对自己人。
其实这份折子是韩知古口述的,耶律极不过是个动笔的人罢了。
他知道,若是想平息父亲的怒火,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敌人击溃后屠杀干净,最好也将沧州城给屠了,那样陛下或许会气笑一些。有一个绝代的君王做老子其实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因为他知道自己再如何奋力挣扎,在他父亲眼里自己不过都是个幼稚的有些可笑的小男孩儿而已。
现在硬撼沧州守军算是最直接的办法,也是他最不愿意动用的手段,因为他可不想为了拿下一个小小的沧州城就把手里好不容易得来的力量拼光,那样的话,他的一切图谋就都付之东流了。
所以,跟怪异的,沧州敌我双方自前几日傍晚一次激战之后就都偃旗息鼓,哪里像是来开战的,倒更像是来度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