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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聂晨找到班主任替我说情,于是,班主任便不让我喊家长了。高老头儿跟高凉两个没出现,也不知抓住那‘阴灵’了没有。中午吃过午饭,一个同学跑过来,说有人找我,我跑到花池那里一看,正是高凉。高凉跟我说,那只阴灵不知跑去了哪里,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只能作罢,他爹已经回去了。
这天下午,高凉在寝室里施法帮猪哥‘拔火’,具体过程,由于我要上课,所以没见到。事后我问猪哥,他说,那个‘小中医’在他脖子上按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高凉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包粉末,说被残灵附体的我的那些同学,由于没发病,不用‘拔火’,只需要‘补阴’就可以了。我们每天下晚自习之前,学校食堂会把烧好的开水命人推过来,倒进寝室的桶里,供学生晚自习后饮用。高凉命我想办法把粉末加进那桶里,然后再想办法让寝室里的所有人都饮用那水。至于猪哥,要把这东西当药吃,连吃一个礼拜。我问高凉粉末的成分,他怎么也不肯说。
我想来想去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得提前下晚自习,咬牙忍痛买了一堆方便面,直接泡进了那桶里,然后把那粉末加进去,请我们寝室所有人吃…
后面一个月,学校再没发生过任何怪事,我跟聂晨说好了,关于学校之前闹鬼,还有高老头子过来抓鬼的事,谁也不说出去。聂晨总想让我带她去见那高老头子,可由于中考迫近,连礼拜天下午的休息都给取消了,根本没时间去,后面也就淡忘了。
终于到了毕业分别的这一天,学校组织吃了顿团圆饭。大家又是互相写同学录,又是送礼物,都有些依依不舍。聂晨送了我个本子,上面留有她家的地址,说到时候我可以给她写信。我没回广东去考高中,而是报考的我们市的中学。中考完了以后,我便住在了张叔家里。第二天,父亲从广东过来看我,一进门就问我大概能考多少分,我吭吭哧哧答不上来,被他臭骂了一顿。
这天的午后,父亲和张叔两个坐在屋里喝茶,我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逗狗玩儿,就听大门响了起来。我打开一看,一个老头儿手拿烟袋,挎着个包袱,站在门口,却是那高老头子。
“高大爷!”我喜道。
老头儿上下看了看我,然后看了看后面,“你叫我?”
“是啊,大爷,你不认识我了?”我问。
高老头儿盯着我看了看,“你是那个叫…”
“我是冷雨啊,你不记得了?”
“对对…”老头儿咧嘴一笑,“你冷不丁喊我‘高爹’,我说,我咋还多了个儿子哩?”
“我,我叫的高大爷…”
我在广东待了几年,老家这边的话说不很顺了,刚才见了老头儿一高兴,‘大爷’俩字连在一起叫,老头儿听成‘爹’了。
“你张叔在家吧?”老头儿问。
“在。”
我话音刚落,张叔就和父亲两个一先一后迎了出来。
“高老哥,屋里请…”
张叔很热情的把老头儿迎进屋里,沏上父亲从广东带过来的茶叶。三个人坐着闲聊起来,我搬个小马扎坐在一旁,托着下巴听。
父亲和张叔都是不拘小节的人,这老头儿虽然邋遢,身上还有股味儿,他俩毫不介意。这高老头儿虽然说话地方口音很浓,但话匣子一旦打开,还是挺健谈的。父亲和张叔是结拜兄弟,俩人有不少共同点。高老头儿跟张叔一见如故,跟我父亲自然也一见如故,他们两个似乎还更相投一些,聊的口沫乱溅,我不时得用手遮挡唾沫星子。
从交谈中,我得知到这高老头儿原本是河南人,怪不得说话一股子河南味儿,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搬到了太行山区的一个,隶属河北省管辖的小县里。老头儿的老伴儿早就去世了,只膝下一个儿子和他相依为命,也就是那高凉。依靠祖传下来的本事,老头儿在那山区小县,靠帮人相地观宅看风水为生,辛辛苦苦的把高凉拉扯大,供他读书。此外,这老头儿还会修庙塑佛等等。
去年的时候,高凉考上了我市的一所大专,老头儿也跟着儿子过来了,在城乡接合部那里租了处房子,平常靠摆摊算卦讨生活,有时也帮人看看风水。前段时间,那古庙村一个有钱的把他叫过去看风水。看完以后,他得知那村里准备修整古庙,重塑佛像,便自我推荐留了下来。由此,认识了我张叔,又通过张叔认识了我父亲,也算是有缘了。
至于那时候我过去请他,他病的快死一样躺在那窝棚里,老头儿说是因为早年间被阴气冲伤了五脏六腑,从那以后,他就不能洗澡了,暴雨天还容易发病。只能把他特制的药熬了喝下去,才能控制住他那种病。那次下暴雨,高凉担心老头儿发病,所以就特意跟学校请了假,跑去了那古庙村…
“看看人家高老哥的儿子,那么孝顺不说,人家才比你大三岁,就读大学了,还会抓鬼除邪的本事…”父亲说。
高老头儿乐滋滋坐在那里,心满意足的抽着旱烟。我耷拉着脑袋,摆弄鞋带。
“你呢?你就会给老子惹事…”父亲指指我,跟高老头儿说,“这小子在广东跟人打架,差点把人家蛋给烫熟了,害的我几乎赔了个倾家荡产…”
“呵…”老头儿看了看我,“真是看不出来哩,还会打架啊。”
“唉…”父亲叹气说,“学习又笨,能不能考上高中还不知道呢。”
“考不上就学点别的本事。”张叔说。
“要不让他跟着你,学你的那些本事?”父亲问。
“行哩。”高老头儿说,“这孩子那个啥,发育晚,身子没长开,适合学哩。”
张叔笑了笑,“他吃不了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