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一怔,见儒雅汉子抬头道:“文忠兄与我交情匪浅,认真说来,汝应当尊称我一声‘叔父’。”
见苏幕遮不解,儒雅汉子继续道:“文忠兄当年在江湖闯荡时,在大江南岸,差不多也是这般时节,与我、悟长生等四人不打不相识,成为了生死之交。后不知为何,他消失了很长时间,直到你伯父在琅琊登高一呼揭竿而起时,文忠兄才又回到江湖,在吾等帮助下,招募江湖游侠儿与南逃的难民建立了北府军。”
苏幕遮大惊,站起身恭敬拱手道:“阁下是?”
儒雅汉子所言非虚,酒肆茶馆勾栏瓦舍间编排苏词平生之事时,对北府军建立费了大量口舌,其中便屡屡提及苏词的四个生死之交。
“曾棘奴。”儒雅汉子一字一顿。
“原来是曾叔父。”苏幕遮施礼,道:“请恕小子先前无礼。”
棘奴挥手示意苏幕遮坐下,道:“我等江湖汉子无拘无束惯了,很快便脱离了北府军,重新浪荡江湖,不过问庙堂之事。后四兄弟各自有了家业,便分开了,直到听闻文忠兄战死沙场消息后,我兄弟四人才又重聚在结义之地,伤心许久。“
“虽是生死之交,但有一件事文忠兄隐瞒极深。”棘奴话题一转,道:“我们兄弟四人,从来不知他曾娶妻生子。以至于我在得知南朝又有了一位朔北王后,且惊且喜。”
苏幕遮苦笑,道:“某自幼体弱多病,琅琊名医甚至断言我活不过孩提之时。万般无奈下,家父将我送到了药王谷,在师父与师姐精心照料下才得以存活。”
“令堂呢?”棘奴问道。
“家母因难产而死。”苏幕遮答。
“原来如此。”棘奴端起酒樽,将酒液缓缓洒在断崖旁,遥祭已亡人。
“曾叔父可是兖州人士?”许久不曾言语的叶秋荻忽地问道。
“正是。”
“原来是曾坞主,难怪会请摘星楼到王府取天子剑。”
叶秋荻平静无波,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顿时将气氛一扫而光,让棘奴再也不能借着叙旧拉近关系了。
棘奴“哈哈”一笑,神色泰然,道:“不愧是药王谷谷主,也不愧是文忠兄的好儿媳。”
“只是不知让文忠兄放在心底的女子又是何方神圣,深以为憾啊。”棘奴慨叹一声,话题一转,道:“公私分明,我们来说正事。请摘星楼潜入王府不告而取天子剑,是我的不对,我先干为敬,向王爷赔罪了。”
棘奴说罢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叶秋荻见苏幕遮一脸疑惑,道:“曾叔父的坞主可不是甚么十二连环坞之类江湖势力的头目,而是乞活军大头领。”
“乞活军?!”苏幕遮只觉今天不宜出门,当真是惊与喜不断。
身为南朝朔北王,苏幕遮自然知晓乞活军,但一直以来他的精力都放在南朝境内,对江北之事一直是苏牧成在操持,因此从不知晓乞活军的领竟称为坞主,更不知其余家父有如此身后关系。
苏幕遮眼神微眯,不由地重新打量起棘奴来,也明白棘奴取天子剑是何意了——他是想要在黄河南北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