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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靖业回到家里,发现郑琰已经到了,眼圈红红地捏着封信,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到书房里说。”
郑琰把家书第一页给郑靖业看,池之对自家人说全是大实话:为国死难,尚是忠臣烈士,不战而逃,便是千古罪人,史笔如椽,不得翻身!毋为我乱定谋。
郑靖业心中焦急,口上却道:“司州北地,与胡相邻,民风彪悍。司州亦有草场,健马也不少,上一回双鹰王掳掠司州,把这里人给得罪死了,谁家与他没有血仇?必会效死坚守!长安无须亲自上阵,不会有危险。”
郑琰比杜氏还难忽悠:“阿爹知道双鹰王接下来会怎么做么?”应对从来都不难,难是知道对方会怎么做。
这还真把郑靖业沉默了,换了他,就要把池某人和郑德兴给啃下来,借机施压,弄得萧正乾下课,郑靖业下台,主战派没了,他从南朝捞好处就要轻松很多。这个话现是不能跟女儿说,郑靖业假装想不出来。
郑琰又问:“司州方面,还有其他消息吗?”
郑靖业憋屈地道:“要有也要到明天,”顿了一顿,“明日轮到你去授课了,你请个假,好好安抚孩子们。”
“双鹰王进犯司州,该是军国机密,传不了那么,这样事情,先不忙告诉孩子们,不要让他们跟着白担心一场。我还是去见见圣人吧。”
郑靖业道:“也好。政事堂已经急调援军了,两翼守军也不会坐视不管。”有个丞相当后台还是有一定威慑力。
萧复礼也知道池之去前线找死了,见郑琰来上课,颇为担心地注视着郑琰。似此大事,他以前总会问一问郑琰,让她科普一下。今天一堂课从头上到尾,他一句题外话也没提,乖乖练字,乖乖纠正写得不够好地方,大正宫里安静得不得了。
郑琰看他趴桌上乖巧样子,心头一暖,摸摸他后脑勺――为显示尊师,皇帝上课穿着很正式,头上戴着小冠,摸不着头顶。
萧复礼扯出一抹安慰笑意来,似乎想通过目光来安慰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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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惶惶不安之中,池之已经路上了,这时候也不管什么舒适不舒适了,全员骑马而行,池之只带了两身换洗衣服和印信,一队百人往边境而去。沿途也劝动了一些地主武装,又收拢了些精壮,诚如郑靖业所言,北地人民很彪悍,与狄人有血海深仇,一路居然让他收拢了千把人。
双鹰王正围城,池之这么摸了过去。春夏草木滋长,池之令人伐下树枝系于马尾,又打着各色旗帜,虚张声势权充援军,想混水摸鱼一把,砍几颗人头以壮士气,趁乱进城!
不想双鹰王一点也不傻,队伍不乱,速收缩,列出了箭阵,一套齐射,差点没把池之给灭了==!算池之命大,大家都护着他,城上紧急开了城门,把这些人给接了进去。点点残兵,千把人还剩下八百,其中还有带着轻伤。眼睁睁地看着狄人把战死同袍脑袋砍下来,把重伤同袍先补刀再砍头。
池之站城头,看着狄人把砍下脑袋拿去记功,把剩下尸体集中起来,封土以筑京观,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曹郡守咽咽唾沫,他也没见过这等阵式,双鹰王上回管杀不管埋,根本没这么凶残。抬头看看城头树起池之大旗,曹郡守识趣地没再说什么。
对面双鹰王对王弟与马骏等人道:“数百年来南人屠我族人,有一个恶人曾边境筑了十几京观,今天他子孙就那城头上站着,我也让那个白面郎君看看京观好看不!”
合着这一手还是跟池祖宗学啊?!
虽然被双鹰王耀武扬武大力恐吓了,从来苦寒之地出来人就多血性,又有血仇,刺史亲临激励之下,全城上下齐心协力,守起城来居然让打算趁城里人“吓破胆”机会拣个漏双鹰王一嘴啃到了石头上,倒折了数百人。
双方僵持不下,池之信使已经到了定远军。郑德兴一看池之信,脑子里就闪出他家小姑母脸,不由双腿一软。急忙召人来商议出兵援助事儿。按军律,坐视友军被围而不出手相助,如果事后证明你是另有安排,并且打赢了,也就算了。否则,是要问罪。
池之是郑靖业女婿,还有个凶残老婆,见天呆大正宫城不皇太后身边出主意就皇帝耳边吹风,皇太后本来对定远军就有意见,这人就不能得罪了。定远军上下没人敢反对,只是具体兵力调配方面,还要略作斟酌――要是双鹰王围点打援,又或者调虎离山反袭定远城怎么办?定远城粮草可多呢,要是被双鹰王抄了,那乐子可就大了。得找到一个平衡点。
整个会议花了一天时间,议定,郑德兴与一有经验副将,两人率十数校尉,领两万人,携十日粮,援助池之。定远军离司州一点也不远,郑德兴很着急,不断催促行,副将道:“不能再了,两万人还带着粮草,走得太,队伍就要敌,队伍一乱,叫狄人骑兵一冲,这些人马就不顶用了。走得太,力气都耗完了,上阵也不能打了,那是送死。”
郑德兴连脖子都憋红了,愣是没办法,只能眼看着部队一天几十里地前进。
郑德兴急,双鹰王也急――萧正乾又不是死人!可是这城虽然不坚,人却很顽固,死扛到底,又因为池之这里缘故,四里八乡乡亲们、邻县邻郡同志们跟打了鸡血似往这里增援,让双鹰王也很头疼。狄人本不擅攻城,双鹰王带领下,攻城技术有了大幅提高,毕竟是手,上一回南朝没准备让他得手,现人家认真起来了,他就吃力了。
可他们都比不上池之苦逼,曹郡守满头汗地跑过来对他说:“城里突现疫情!下官已经下令他们不要声张了。”
池之:“!”肿么这么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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