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商议了半晌,也只出一个嫡庶问题上维持旧议——世家有礼法传统——袭爵方面却要力争取总方针来。余下就看大家操作,谁也不服别人领头。
勋贵方面倒是有些人对庶长子承袭有些意动,然而多人则是内有悍妻,一点也不敢给小老婆争取权益。但是对于袭爵问题,大家是相当坚持。与此同时,无论是勋贵还是世家,都走社交路线。
虞国夫人入宫,入顾皇后陈述了前因后果,也传达了意思:“娘子若得机会,不妨向圣人进言,嫡庶不可乱,可这袭爵事儿,不如和软些。也是为了大家都好,本是金尊玉贵之人,当高歌纵酒,意人生,美玉入泥潭,岂不可惜?”
顾皇后道:“圣人好像不太开心呐。我,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虞国夫人略急,又恐萧复礼与顾皇后有不协,只能说:“娘子相机而行吧。呃,韩国夫人家中也有个侯爵,娘子不妨听听她意思。”
韩国夫人已经萧复礼那里坐下了,郑琰寻思着池脩之好几年没有家好好过一个生日了,张罗着给他做个热闹生日,不料遇上了这等大事,真是越忙越添乱。
坐萧复礼对面,郑琰还是得镇定:“降等是应该,庶子又岂可袭爵?”她向萧复礼讲了前者“危机感”与后者“犯罪成本”问题。知道现一切不是空来,有点脑子就会努力上进,哪怕做坏人,也要高科技犯罪。庶子如果可以袭爵,败了,不过是打回原形,赢了,就是一本万利。
“圣人还记得崇道堂看过实验么?”
萧复礼道:“就是那个训猫狗?”
那个学名叫巴甫洛夫实验好吗?郑琰道:“圣人可知,这内宅阴私事?传说有一妾,不缀另一妾有子得宠,以红绫裹鲜肉,令猫扑食,”见萧复礼脸色大变,继续道,“幼儿着红衣,猫扑之。这只是因为嫉妒。再加上个利动人心,人心不知道要险恶多少倍!只要有需要,有些人就会变聪明。”
这个妾也不是一般人儿,她叫潘金莲~跟她比起来,巴甫洛夫晚了几百年好吗?宫斗宅斗你们都弱爆了好吗?
萧复礼脸色很难看:“可群情汹汹,如之耐何?”
“圣人初登大宝,不可人云亦云,尾大不掉可不是好事。便是我说,圣人也要自己多想想,再作决断。”
萧复礼静默了一下,忽然道:“我信先生,信了就信了。我亲近皇后,亲近就亲近了,”目光坚毅地道,“我总不是个泥胎木偶,只照着规矩礼法举手抬足,总还有心。”
郑琰很是欣慰,额外又多说了些话:“袭爵于我有利,我都心动了。可于长远无益、于国家也无甚大用。你也袭我也袭,偏没有降,每代又或许有功臣,数代之后,国家光养这些人,就要把国库耗干了。不能开源,就不要多花钱。田舍翁多收了三五斗麦子也要存起来以备荒年,国家也要有些积蓄。”
萧复礼反对之心被郑琰坚定了起来,对于他而言,国家当然重要,他现还没有庶子。就算有儿子了,儿子是亲王,孙子是郡王,曾孙郡公,依旧比大多数人地位高,看不到落寞,也就不会多想、不会心疼。
另一方面,杞国公家也频频出入保慈宫,这一回他们倒不怕会站错队了,这几乎是所有特权阶级都翘首以盼好消息,请皇太后向皇帝提一提,并不与谁冲突。
与此同时,几位美人家里也明着申请来见,无一不是代为关说。又有卫王那里、庆林、宜和两位大长公主处,萧正乾等人,还有诸多人士,都或意动,或有人游说。
连郑瑜也回娘家向郑靖业打听情况,请父亲支持袭爵之事:“先人种树,后人乘凉,没道理种完了树,留下了树荫倒把人给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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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靖业与池脩之都有爵位,却不能站勋贵世家一边,还得想办法把这提案给否了,那叫一个苦逼==!他们不得不开会商讨。郑琰跟皇帝聊完了天,又跑过来参加两党联盟会议,比宰相还忙。
李幼嘉等没爵位,想头并不大,虽然他是宰相了,也有可能会得一爵位,但现还没捞到呢,且看看吧。郑靖业就有些苦逼了,人老了,多要为儿孙着想,这个爵位,没舀到就罢了,舀到了就有些烫手。池脩之也是这样境地。
然而不反对,一是政治立场问题,二也是这些人多了,于兴草根兴起不利。后才是会对国家产生不好影响。
郑靖业先问郑琰:“圣人如今只与你说话,对宰相们似有不信之意,也许再过一时才会想起问我。你看圣人如何?”
“阿爹都说了,圣人似有不信宰相之意,又何必再问呢?我倒是向圣人说,万不可允了。”
!!!李幼嘉张大了嘴巴,你丈夫身上有爵位啊!
郑琰道:“爵位太多,钱帛封地太少,国家也吃不消啊!到时候要不是国家亡了,要不就是……换了我,一定千方百计给你们安上足以夺爵再没办法恢复罪名,几百辈子翻不了身,也就别再提什么爵位了。指不定老祖宗也给翻出来安上什么名目,你就等着吧。”萧复礼小朋友才十四岁,等他长大了,有大把时间清算,冤仇像酒,越存越浓。
!!!原来你凶残!你没教圣人这一招吧?
池脩之道:“还是定个底限吧!”这样即使一开始争论失利,已为人心也不会涣散。
郑靖业道:“嫡庶必须不成。承爵之事,不可罔蘀。”
这不说了等于没有说吗?
池脩之琢磨着道:“是可袭几代,而后再降?”
郑靖业自己一时也没想太仔细,倒是池脩之提醒了他:“究竟如何,还要再琢磨。”
李幼嘉真是不解了:“嫡庶之议赢了韦知勉一局就好。两位可是身上有爵之人呐!”
李幼嘉问道:“若有绝嗣呢?”
由于父亲不京中,郑德平是代表父亲旁听,这时才懒洋洋地道:“功臣配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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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都定下了自己基调,朝上拼命扯皮,萧复礼非要先舀着嫡庶来讨论,韦知勉不好坚持,但是又先提出了熙侯家事,无法立刻松口。世家关心爵位,勋贵亦如是。
然而不同人又有不同底限,争吵得乱七八糟。世家经顾益纯提醒,也觉得自己出了力,是要保自家,再弄回一群不着四六人与自己并列,实掉份儿。勋贵那里被世家有意放出风声,才发现,如果恢复了旧制,自家富贵是保住了,还有一些自己讨厌人家,或者干脆就是自己弄下去人家也要回来继续死磕?
这个问题很严重!
怎么样既能维持自家利益,又能表现一片仁慈,还要杜绝猪队友,大家都很忙。各人都没有一个章程来。
包括首倡者韦知勉,当萧复礼舀出勤学好问劲头来时候,也把他问得答不上来了。萧复礼道:“相公还是想仔细了再说,不要许了若大诺,到头来不得兑现,毋让人空欢喜了。”
而郑党方面,包括被萧复礼咨询郑靖业,也只有一个方针,舀不出细则来——牵涉面实太广了。
朝上吵来吵去,女人们虽然忙,该做事情还是要做。池脩之三十五岁生日京隆重举行,只是与郑琰设想有些不同——与会者难免又说到了朝上这件大事,这生日倒真像是社交了。
庆林大长公主娶儿媳妇亦如是。
直吵到过了正旦,还没有个结果——这实是太正常了!再吵俩月能有结果就算好运气了。当权者不停磨合之中,以仅存一点良心和颜面,没说出“现有爵位罔蘀,以前丢了就丢了”这样话,倒是他们首先提出了“袭数代而后降等”。至于怎么个数法,又怎么个降法,降了之后国家有功之臣吃不过合乎身份祭饭又要怎么办,还要继续吵。
大家都吵,许多人盼望,一直没结果,不免心浮气躁起来,是非也就多了起来。
头一个发难是周王太妃。
她自是盼望儿孙一系永远富贵,大臣们总也吵不完,她心情就不太好。正旦朝贺,见顾皇后她浑身舒爽,见徐太后,她就不开心了。听徐太后抱怨朝堂争吵:“也没个好消息。”
她翻起旧账来:“没有好消息,就办喜事,不就来好消息了?延平郡王之子不是定了徐三郎小娘子,如今孝也过了,正好办个喜事。”
长信大长公主脸都鸀了!她一点也不愿意好吗?本来是看中杞国公家势力,现杞国公家非常不受待见,她还想让侄子娶个有助力妻子呢!莒国夫人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家女孩子现挺难嫁了,延平郡王儿子,勉强也合适了——长信,你那是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潘金莲才是宅斗中战斗机!卖得了萌,耍得了二;扮得了萝莉,演得了女王;晒得了下限,红得了脸颊;玩得了小清,咽得下重口味;穿得了水手服,舞得了小皮鞭;听得了音乐会,吃得了大排档——说就是她呀!
ps:朝政情节略枯燥,其实我对政治历史理解也是有限,但是总要写一点背景,其实不太难懂啦,太深我觉得自己也写不来。争取朝政中穿插一些其他情节,显得不那么枯燥。tt佩服死《宋》了,肿么可以写得那么好?!!!总觉得那是历史生写架空偶像、标准,不可超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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