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从李絮小产那时候吧?四爷那会只觉得生气,怎么就能这么笨?有了身子也不知道?
但是,四爷有了一丝心疼。这是四爷从未想过的情绪,怎么会对一个小格格心疼?
慢慢的,四爷就意识到了,她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呢?
是眼神。
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清澈,坦荡。
她的好,她的不好,都那么明明白白的放在自己面前,无遮无拦。
她信任自己。不是一般女子对夫君的信任,而是当自己是唯一依靠的信任。
有了孩子也未曾改变。
四爷一直知道,女子嫁人当然希望有儿子,那是以后的依靠。
可是她不一样,不管自己给了她多少,她似乎只是想要依靠自己。
傻。
要是自己不肯让她依靠呢?
娇花一样的女子,该怎么活下去?
若是遇见别的男人,不肯疼惜她,该怎么活下去?
四爷眼前掠过一幕幕。都是她。
撒娇,欢笑,也有哭泣。但是不管哪一幕,都是那么的鲜活,那么的真实。
“苏培盛。皇贵妃在哪里?”
苏培盛的脑补被打断,不假思索就接上话了:“回万岁爷,皇贵妃和恭妃娘娘带着九阿哥十阿哥在湖边儿乘凉呢。”
“吩咐膳房,晚上好好做几个皇贵妃喜欢的菜。去给皇贵妃她们送些时鲜水果去。告诉皇贵妃朕晚上去玉漱殿。”
“嗻,奴才这就去。”
苏培盛亲自捧着高脚盘子,上头是洗的干干净净的桃子,哈密瓜。脸笑的花儿似得。
李絮和恭妃一人一把椅子就坐在湖边的大柳树下,奶娘们看着九阿哥走路呢。十阿哥也刚学会走路,奶娘牵着。
这会子半下午,这里最凉快了。
“奴才给皇贵妃请安,给恭妃请安,给九阿哥十阿哥请安。”
李絮笑了笑道:“这是什么差事,怎的还劳动咱们苏公公亲自来了?”
她见苏培盛捧着水果,就疑惑了。这位可是御前大总管,天下的太监他最大呢。
“娘娘取笑奴才,奴才就是个公公,伺候主子是本分不是?这是啊,万岁爷的吩咐,知道您在这呢,特地叫奴才送水果来。奴才想着娘娘喜欢,就特地选了浙江那边送来的水蜜桃,还有这打西边送来的哈密瓜。”苏培盛笑的吧,格外真诚。
“有劳苏公公了。”李絮这样说,巧珠就忙上去接过东西了。老叫苏培盛这么捧着不好。
“万岁爷还叫奴才告诉皇贵妃一声儿,晚上万岁爷去玉漱殿用膳。也不用娘娘安排,万岁爷已经交奴才告诉膳房了。”所以您就等着吃现成的吧。
李絮愣了一下,四爷今天好热情啊。
“有劳公公,我知道了。”李絮笑笑。
苏培盛走后,恭妃琢磨,万岁爷对皇贵妃,不是一般的宠。这会苏培盛来是传话吧?
万岁爷的话,即便不是口谕。也不是那么随便的吧?
万岁爷说了晚上去玉漱殿用膳,皇贵妃也就那么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
不过她想着苏培盛说的是告诉皇贵妃一声儿,可见是多么习以为常的事。
哎,这辈子,只能羡慕了。
苏培盛回九州清晏的路上,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
心里想,皇贵妃厉害啊,啧啧。
瞧瞧人家这争宠的手段,不显山不露水儿的。一幅画就勾的万岁爷惦记上了。又是送水果,又是要一道用晚膳的。
想到这,苏培盛脚步迟钝了一下。
“呸!你也糊涂了!”苏培盛小声嘀咕了一句,轻轻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心道:皇贵妃还用争宠?
那位打从进府争过宠么?不都是万岁爷贴着,宠着?再说了,皇贵妃会争宠么?
要是哪天皇贵妃争宠,估计这后宫啊早就乱了。
苏培盛一路琢磨,皇贵妃和万岁爷这情分吧,不像是个皇帝和妃子。民间有个词儿叫啥来着?
苏培盛想了好久,最后快进九州清晏的时候想起来了。
对,这词儿叫:琴瑟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