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弘时,真是无人问津了。
便是他自己的兄弟,也都是差人来烧纸,却不肯亲自来。
他们也都不愿原谅他,弑君杀父,这个罪孽他死了一样背着。
皇子们都如此,朝臣更是避之不及。
出殡那一日,四爷在九州清晏独自坐了很久。
他死过三个孩子,第一个,是早年间恪妃还是宋氏的时候生的大格格。那时候四爷年轻,虽也难过了几日,到底没有什么真实感。
第二个,便是弘时的胞姐,大公主。
四爷也伤心了些时候,但是大公主打小不曾多亲近四爷,且长大后也不孝先皇后。四爷是早就冷了心的。
只有弘时。四爷亲过抱过,手把手教他骑马射箭。
也曾希望他做个有用的皇子。能在他百年之后自立门户。
甚至他在军中那会子,四爷感怀欣慰。
一并连弘时那些年的荒唐也都忘记了。他总会懂事的。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不是么?
然而,一切都是四爷一厢情愿的。
弘时不仅没有改过自新。甚至变本加厉。他的心,真狠。
能下手害死自己的亲叔叔。能串通年羹尧弑父。
四爷木然的坐着。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
他不孝,他不仁。他禽兽不如。
可是……他是自己的孩子啊。
那时候,弘晖一出生就是个病秧子。弘时也是被四爷重视过的孩子啊。
怪谁呢?怪李氏没有生好?怪乌拉那拉氏没有养好?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归根结底,是自己教养失败了。怪自己啊。
这些年,四爷不愿意想他,想起来,就觉得伤口疼。那是一种隐隐的,心脏连接着全身的疼。
说不清道不明。
终于他还是先去了。听闻他也是熬得一头花白头发了。
罢了,去了吧。不用受罪了。
四爷知道,弘晴是恨他的,不是因为皇位。只是恨他伤了自己,恨他间接伤了娇娇。
去了好。
他们父子情薄,兄弟情薄。下辈子,各走各的路。不要遇见就是了。
“爷,叫我好等呢。”李絮笑着推来九州清晏的门进来道。
四爷抬头,见她推门而入。
刚才有些阴暗的屋子,瞬间就亮堂了不少。
似乎她带着光而来。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岛上。今年冬天,就住在那里吧。颁金节的时候,叫他们自己来。”四爷起身道。
“好,走吧。”李絮走过来,牵起四爷的手。
她知道他心里难过,只能如此陪伴。
甚至不敢劝慰,有些人,还是不要提起的好。白发人送走的黑发人。不管那人做过什么,这白发人,心里只会是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