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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的沉默。

最终先开口的是九绝天香。

“百多年前我正在破关紧要之时受了打扰，妖元动荡不安，眼看就要走火入魔。当时情况紧急，并非是不成功后退步那么简单，只怕是要直接破了妖元道行，打回原形。”她说。

“那时，是妖主出现救了我，赐我一枚天云丹稳固我的妖元，使我终于能顺利破境成功，力量再升，而未得到那最凄惨的结局。”她说。

“当时我曾答应他，若能得救便随他来天妖山，成为他……”她说着，又沉默了一阵。

高平琢磨着，估计当时妖主这家伙就曾暗示过九绝天香应该用“以身相许”来报答自己。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妖主这人挺可耻的，这不完全就是趁人之危吗？

换成高平绝不屑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骗女孩子芳心。

“生命固然可贵，但爱情价更高。”高平说，“你根本不喜欢他的话别说他救你一命，就算他把全世界给了你，你还是不喜欢他。”

“我……”九绝天香沉吟，“我确实没办法强迫自己喜欢他。对我而言他更像一位长者，一个应该放在心里尊敬的人，而不是一个用全部力量去爱的人。我曾劝过自己良久，但我劝服不了自己。所以我虽随他回来，却没有答应他的求婚，而成了他麾下一位山王，为他出力报答他的大恩。但他并不满足以此，百年间不断暗示，而各大山王也因此对我百般施压。”

“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后边，还有一句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高平补了一句。

“自由？”九绝天香怦然心动，缓缓点头。“我所求的便是这自由。”

“你是想将宝藏交给妖主，然后脱离天妖山？”高平低声问。

这种事几乎可算是背叛山门，可不敢高声语，恐惊隔墙人。

九绝天香并不在乎。这并非只因为她洒脱，更因为依她的实力实在没办法有人隔墙偷听到什么。

“不。”她摇头。“百年间我为天妖山、为妖主做过许多事，这些足以抵偿当初他对我的恩德了。我现在渴望的正如你所说——是自由。一百年过去，我的心意仍没办，我仍无法爱上他，但离去之心却因他不断的暗示与其余七大山王不断的打压而更坚定。”

她看着高平，目光中充满期待：“死狱界中这大宝藏对我来说不值一文，但对我的部下来说便是天大的财富。有了这笔财富，他们便可以青云直上，一路顺利地达到五阶之境。若能如此，我便有实力自立山头创建一个新的门派。”

高平跟着心头一动。

蓝吉儿也有些激动，不过激动的原因与高平并不太一样，她是单纯功利性的。

“这件事不错啊！”她说，“你想想看，如果你能帮九绝天香建立起新门派来，那么你不就是开派元老？甚至可以与九绝天香平起平坐，同为门主啊！这样一来征服修仙世界的任务将向前跨近一大步……”

高平微微皱眉。

他觉得蓝吉儿这种想法太功利了，功利得和那位妖主有得一拼。

他当然承认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法子，但依他的性格他办不来。

“可以答应她！”蓝吉儿不知高平的想法，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这件事对我们有利——黑星火油之海太庞大了，我们根本不能完全吞下。指望着星儿去一点点吸收还不知要吸收到几十几百年后，那么还不如让九绝天香来帮忙消化。要知道最大的宝藏不止是黑星火油海，还有那下面的死寂城啊！黑星火油海不除，死寂城就永远进不去。”

“你的野心不小啊。”高平当自己没听到蓝吉儿的说法，冲着九绝天香笑。

“我虽远不及妖主，但放眼世间，什么七大仙门仙长，还都不被我放在眼里。”九绝天香脸上显露出傲然之色。“我身具九绝妙法，假以时日锻炼，绝不逊色于世间任何一门神功仙法，为何不能自立门户将之发扬光大，千秋万代之后，也被称为一代宗主？”

“有志气！”高平竖起了大拇指。

“多谢理解。”九绝天香微微点头，但未露笑容。她只是注视着高平的眼。

“你能理解我，我很欣慰，但你若能支持我，我将感激万分。”她说，“你若愿将那片刻宝藏告之于我，我愿与你共同分享。将来门派若有所成……”

“打住！”高平一摆手，十分严肃地说：“我帮你就单纯因为看你这个人顺眼所以帮你，别人困难时给人家一个饼等人家发达后就觍着脸说自己曾救人一命要人家涌泉以报这种无耻加无聊的事，哥向来干不出。”

九绝天香看着他，目光复杂。

“你的意思，却是答应了？”她问。

“我先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咱们就去死狱界。”高平转身就走。

九绝天香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满心感慨，张口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只是想起了百多年前的那一天，当自己万念俱灰之时出现在面前的妖主。

那日，妖主没有说一句将来你应如何回报的话，只是给了她一枚天云丹，并帮她护法，看着她度过了那一次劫难。

然后，在她诚恳感谢之时，妖主表达了对她的爱慕之心。

那时她的心情万分复杂，至今想起，也无法说清。

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一种难过和失望以及落入无法爬出的深渊的无力感。

“你最好还是把你的要求说出来。”她知道说什么了，于是对着高平的背影高声说。